法國警察/香港差佬/問題青年 | Cham

早前看到一篇外國評論,是談法國的警察在黃背心運動中非常暴力。一直以來,法國馬克龍政府都拒絕承認,甚至強硬表示這是「我們法治社會不會容許警察暴力的存在」。但只要稍為搜尋,就可以看到比比皆是的例子。持警棍追打示威者自然不在話下,法國警方甚至曾向在露台拍攝示威者的學生發射催淚彈,又曾在某次集會上掐某個示威者的喉嚨,該示威者最後不治。如是者,最近官方終於承認問題存在,必須改善云云。

但作者要指出的不只是當下運動之中的暴力——這點法國大眾都知道了,而是這種暴力其實一直存在。早於殖民年代,法國的警察就異常殘暴,眾多的暴力手法(如以上的掐喉),處事方式一直都是警方暴力的遺產。在70年代警方便被指在執法時施行種族主義暴力。作者也嘗試指出在黃背心之前,警方的暴力——例如執法殺人率在近五年多了個開,而這又和新自由主義式的改革,要提升警方的「生產力」有關。

令我感興趣的,是作者的中心觀點,即讀者不要以為法國警方是近日黃背心運動才恐怖起來,其實一直源遠流長,只是現在知道的人更多了——這也是題目:The French police have always been violent, but more people are seeing it.

就這點而言,香港也是這般。大概十餘年前吧,我在示威時被捕。也不記得人數了,而且以現在的尺度來說也算是挺和平的示威,但當時就自然不是。但重點是我們和警方都知道他們不會起訴,只是做樣走個場。在差館中,我一向都是默不作聲面無表情的,部份原因自是害怕,正所謂形勢比人強,也就不必多作甚麼。

但我有位友人——他也被捕了。他早在多年前已是相當痛恨警察。雖然他不在我身旁,但我也一直能聽到他高聲怒罵狂屌差佬。他也就一直罵,但在打指模時怒罵變成了慘叫聲,我遠遠望去,大概是警察特地扳他的手指吧。我當時心裡極度憤怒,更發現自己當時真是甚麼也做不了——郁手郁腳自然是不行,但就算出聲也只會令差佬更覺快意。

及後我回到大學時和一些工友談起這件事,痛罵著差佬如何仆街。我是有點沒底的,怕工友們不會理解。誰知他們紛紛安慰我,說差佬就是這樣的了。其中一位工友直言,他有個朋友,也是低下階層,其兒子是和黑社會有群在一起吧,有次被拉上了差館,待遇要比被扳手指差多了,其母欲來保釋探望之類,面對的也是各種冷嘲熱諷,直至律師出現,一切才變得「正常」。另一工友也幽幽的道:「我們這些人,一向都知道差佬仆街,想不到你們這些大學生也要面對,真是離譜到極點。」

當時的我一方面對於他們潛藏的自貶感到非常痛心,但也會想起這些所謂警暴問題其實一直存在,只是對像不是「守法市民」。直到現在,警方的暴力終究為更多的大眾所得知——那時示威的人不多,媒體也沒興趣報,歷史也就不會記錄。但更多的警暴,尤其不是針對有道德高地的示威者——大概早已被遺忘吧﹖又或這些對警方暴力的痛恨其實一直潛伏在社會底層,反而是我們這些光明正大、義薄雲天的正常人無法得知﹖

有太多的社會問題其實一直存在,但大眾如何得知,有甚麼會被提起、記錄、成為焦點以至變為常識,是完全不同的問題。但如果我們嘗試挑戰自己的常識,用心觀察、追索、分析,就會發現很多。對新移民/大陸人的歧視不是自本土派出現才有,早在我父母一輩就已經盤根深錯;或者以本土派的角度去說,我們如何處理和大陸人的文化異同也有其故事。醫療資源不足、樓價高企等等等等全部都有其久遠的故事,而且對不同階層階級也可能是不同的故事。

作為左翼當然要改變世界,這點是無法擺脫的。但有一部份的我就是想將這些故事說清,make sense我自己的感受和情緒。希望大家也如是。

——Cha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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