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護士咖啡襲警 第七章:結案陳詞 | 法律界基層工人

Day 5。雙方開始結案陳詞。

「…… 作為成件事嘅始作俑者,被告完全冇否定過,就係佢自己用咖啡淥傷受害人。法律上,被告有權以自衛,self-defence,作為自己行為嘅抗辯理由,但控方亦足以無合理疑點地證明,辯方所謂自衛嘅講法完全唔成立。」主控官在開場白,就已經大肆批評老闆的辯護方向︰「裁判官閣下,控方完全唔能夠理解,辯方大費周章,試圖將 4 條醫院三號升降機閉路電視片段呈堂,到底用意何在。4 條片段完全同事發時間冇關,除左證明控方第一證人喺事發前幾日原來係會搭 lift,根本同整件案件風馬牛不相及。」
「…… 控方第一證人嘅證供表明,佢事發前完全冇同被告爭執、冇口角,可以話根本冇交流過;證人亦都表明,佢冇對被告做任何執法行動嘅企圖,佢不過係同被告一樣,離開飯堂經過後樓梯 …… 被告所謂感到『恐懼』、『威脅』,完全係荒誕無稽,毫無合理基礎支持,亦都毫不可信。」
「…… 相信閣下同博學嘅朋友,都對於刑事法之下有關自衛嘅案例典據,相當耳熟能詳,由比較早期嘅 Beckford、本港上訴庭嘅 Man Wai Keung,以至曾經由東區裁判官覆核、再由高院認可嘅梁國雄案,都不斷反覆強調,被告必須同時 —— 請容許我強調,同時 —— 說服法庭,佢具有真誠相信受到武力威脅、或者有人會犯法,另外佢係用相稱合理嘅武力回應,兩者同時確立,先至可以構成自衛嘅抗辯。」
「…… 就本案來講,受害警員全身多處受不同程度嘅燙傷,但被告所指嘅『擔憂』,就只不過係佢驚有個警察行佢後面,而雙方事前根本連口角爭執都冇。武力既唔位合理,個憂慮更加唔存在。」
「控方謹此陳辭。」

Ms. Lau 首先回應控方對於辯護方向的質疑︰「…… 點解控方第一證人平時 —— 我強調,係平時 —— 買完早餐搭 lift 落急症室還是行樓梯,係相關而且重要嘅問題?首先,呢個牽涉到控方第一證人整個作供嘅可信性;其次,如果裁判官閣下信納,控方第一證人根本唔係習慣經樓梯返去急症室,咁按照我當事人所講,佢平時從未試過喺買早餐時間遇到控方第一證人,事發當日係第一次見到佢,呢個講法,就會成立。」
「…… 對於控方引用英國同香港案例,包括 Beckford 及 Man Wai Keung 案有關『自衛抗辯』嘅原則,辯方完全同意佢地適用於本案,而且更想指出,正正係基於案例當中『主觀真誠相信』同『客觀合理武力』嘅兩重測試,本案當事人完全符合案例入面『自衛』嘅範圍之內。」
「…… 以我當事人事發時候嘅諗法,有一個全副武裝嘅警察,毫無先兆、毫無警告,突然間急步跟住自己經過防煙門入去後樓梯,而之前係從未 —— 我要強調,係從未 —— 見過佢呢個時段行呢條樓梯,然後一路行,一路跟住,仲要發出『的的噠噠』嘅聲音。我當事人依稀記得,佢剛剛喺飯堂出言頂撞左個警察一下,兩個人冇口角;但係,喺我當事人嘅角度,由飯堂、到走廊、到防煙門,去到後樓梯,佢係真誠地相信、擔心,有一種自己可能受到襲擊或者傷害嘅恐懼。」
「…… 佢手上唯一保護到自己嘅,就只有一杯熱騰騰嘅咖啡,用隻紙杯裝住。佢一心相信,唯一可以阻止呢個警察埋自己身嘅方法,就係將杯咖啡,潑向後面跟蹤住自己嘅人。當佢潑左一下之後,就即刻離開現場,冇再施加其他嘅武力。呢個亦完全符合案例當中,自衛武力必須合理、同當時處境相稱嘅原則。」
「…… 但辯方亦希望邀請裁判官閣下考慮,根據英國 Palmer 案原則,自衛嘅人並唔可能十分仔細同精確咁衡量所須用嘅自衛,法庭要根據客觀環境,由被告嘅真誠心思意念出發,去考慮佢嘅行為嘅合理性。」
「辯方謹此陳辭。唔該裁判官閣下。」

「唔該晒雙方律師嘅協助。我會喺今個星期五上晝九點半宣判。被告繼續原有條件保釋。」

星期五,當護士離開法院時,他已經回復自由身。裁判官裁決時對警察和護士的供詞都各有批評,但他裁定控方未能無合理疑點地排除辯方自衛的可能,所以將疑點利益歸於被告,判決護士罪名不成立。經過與老闆短暫商議後,護士決定不申請訟費。

護士後來亦離開了衛生醫院,轉職到港島區一家私家醫院。

大約一年半後,護士又再光顧我們。他的無罪開釋引來警隊的極大迴響,警務人員組織更以工會名義,向護士管理局投訴;管理局在一年半期間主要做的,是「等埋」律政司確定他們不會就裁判官的判決上訴後,將投訴歸類為「不專業行為」而不是「觸犯可被判處監禁的罪行」,並要求他書面回應。

Ms. Lau 以代表律師的身份,將裁判法院五天審訊的謄本 (transcripts) 寄了一套給護士管理局;再過了大半年,管理局決定不會將護士送交任何紀律研訊。

(故事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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