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崗岩腦袋|Dragon Mui

中聯辦法律部長王振民形容經常「攻擊謾罵」中共中央的香港人有着「花崗岩的頭腦」、「永遠生活在過去、歷史當中,總是糾纏於歷史上發生的不幸事件不放,時不時地打開民族已經癒合的傷疤」,並批評他們不願面對、不願承認中共政權,以及香港已經「永久回歸祖國的政治現實」。用「花崗岩腦袋」來形容頑固不化的人確實十分維妙維肖,將那些「食古不化」的香港人與孔老二…..應該是孔聖人等量齊觀,確是用心良若苦。對香港人來說,「花崗岩腦袋」一說比較陌生。但對於有相當年紀,特別是經歷過文革的一代而言則應該是耳熟能詳,應用俯拾皆是。

和絕大多數文革的話語一樣,大多數似乎都來自於偉大領袖的創造和發揚。1958年毛澤東在載於《紅旗》創刊號的《介紹一個合作社》中寫到:「過去的剝削階級完全陷落在勞動群眾的汪洋大海中,他們不想變也得變。至死不變、願意帶著花崗岩腦袋去見上帝的人,肯定有的,那也無關大局。」

而郭沫若老在《就目前創作中的幾個問題答〈人文〉記者問》則有云:「有壞的東西才能顯示出好的東西。我看有『花崗岩頭腦』的人也是可以寫的。」 「勞動人民的建設社會主義的熱情泛濫成為了詩歌的大洪水。文藝作家要學習,要找課堂,不到這兒來還到什麼地方去呢」「目前的大躍進時代應該說就是革命的浪漫主義時代」「一種新的關係生動活潑地洋溢著,真正真正使個人心情舒暢…一到了這樣的環境,哪能不變?就是『花崗岩頭腦』也要變。」

1966年6月20日,《人民日報》社論《革命的大字報是暴露一切牛鬼蛇神的照妖鏡》便有:「有少數走資本主義道路的當權派,他們的腦袋是花崗岩做的。他們不准群眾革命,不准群眾寫大字報。群眾寫起來了,他們就利用他們的職權,假借種種名義,組織保皇派搞反革命的大字報,企圖圍攻革命的大字報,鎮壓無產階級革命派。對他們這種做法,我們並不怕。他們跳出來當反面教員,正好提高廣大群眾的警惕,有利於辨別大是大非,這豈不是一件大大的好事嗎!」

1967年武漢「七‧二〇事件」,武漢軍區司令員陳再道被造反派認定為事件的始作俑者者。8月4日下午,造反派在北京批鬥陳再道時指著陳說:「你這個老傢夥,簡直要帶著花崗岩的腦袋進棺材。」陳再道的回答是:「進棺材吧。」

因寫《出身論》批判血統論而在全國名噪一時、廣受造反派共鳴的遇羅克被抓進監獄,審查他的人亦說:「遇羅克是個大花崗岩石腦瓜兒的獄油子。」遇羅克之後在北京工人體育場被公審處決。

1974年批林批孔底下,為形勢所迫的巴金以蕭甘為筆名所寫的《孔老二罪惡的一生》是如此寫孔子之死的: 「…..七天以後,孔老二終於咽下最後一口氣,帶著他的花崗岩腦袋進了棺材。他那復辟奴隸制的迷夢,被新興封建社會制替代沒落奴隸社會制的滾滾歷史車輪,輾得粉碎。孔老二留下的,除了歷史變天帳《春秋》外,還有門徒編纂的孔丘反動言論集《論語》。後來,古今中外的反動統治階級,就把這種黑貨當作統治人民的思想武器,把孔丘吹捧為『聖人』。其實,孔老二是個十足的反革命老頑固。」而上海人民出版社出版的孔子傳記《孔老二》一書的最後一句是:「孔老二走完了他『搗亂,失敗,再搗亂,再失敗,直到滅亡』的窮途末路,帶著他的花崗岩腦袋去見周公了。」

文革中「牛鬼蛇神」要被改造的,正正就是他們的「花崗岩腦袋」。而至於王振民口中的那些「花崗岩腦袋」的人又是否被劃為「牛鬼蛇神」而要被改造和再教育,則相信要問一問那些仍然時不時祭出歷史話語,似乎仍活在過去以鬥爭為綱的花崗岩腦袋了。

參考:
1. 〈革命的大字報是暴露一切牛鬼蛇神的照妖鏡〉,《人民日報》編輯部 1966.06.20 https://ccradb.appspot.com/post/3355
2. 與毛澤東有關的流行詞語 (4) http://dangshi.people.com.cn/GB/144956/12483503.html
3. 經典連環畫《孔老二罪惡的一生》(彩色版)
http://all24x7.com/article.asp?id=74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