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病叢生 積重難返 讀《醫學霸權與香港醫療制度》| 吳仲耀

公立醫院逼爆,醫療政策又再進入公眾視野。剛好一本與香港醫療政策的書籍近日面世。但這本書的內容,應該不是本地西醫所喜愛的。這本書叫《醫學霸權與香港醫療制度》(中華書局出版),有份參與寫作的有七位學者。而領軍人物則是退休教授佘雲楚。他退休前是理工大學醫療及社會科學院副院長兼應用社會科學系副教授。不計導論和總結,全書共有八章。雖然封面列出了七位作者的名字,但各章的作者也清楚列明。

佘雲楚負責撰寫的包括導論、總結、第一章和第八章。在第一章,佘雲楚不但介紹了「霸權」這一概念,而且回顧了醫學霸權建立的過程。佘雲楚強調,無論是醫生還是其他專業所高舉的「專業自主」、「專業理念」、「自我規管」等大旗,「極其量是為這些自視為高人一等的職作裝飾,從而令專業人士能安寢於既得利益中而不需自疚」(頁44)。對醫學霸權深痛惡絕的他在第八章即火力全開,以早前醫委會改革案的相關討論砲轟醫學霸權。簡來說,佘雲楚認為醫學界(主要指西醫)的權力過大,而這情況為香港的醫療體制帶來不少問題,而且也造成隱成社會成本出現。佘雲楚以視光師為例,指出他們所受的訓練其實應足以讓他們提供一些基本的醫療服務,但醫學界卻因為自身利益而不讓視光師做更多工作,所以大量視光師只能大材小用做配眼鏡的工作。而這也間接導致醫療開支上升。

在其他章節中,佘雲楚以外的作者大都引用了「醫學霸權」的概念去討論醫療政策的選項(馮可立所寫的第二章)、香港醫療政策的演化(林昭寰所寫的第三章)、私家醫院的發展(陳和順寫的第四章)、醫療融資(鄒崇銘寫的第五章)和中西醫融合(何寶英寫的第七章)。不過,相對佘雲楚而言,這幾位作者不一定視「醫學霸權」視為他們作品中最需要被抨擊的對象。因為就算我們接受佘雲楚的觀點,香港醫療的種種問題,也難以說是只要打倒了「醫學霸權」就可迎刃而解。

事實上,這本書不但是對香港醫療有興趣的必讀之作外,佘雲楚針對醫療霸權的討論也能令讀者反思在其他所謂「專業」界別是否有類似的問題。佘雲楚的行文雖然有時予人過了少少「火位」的感覺,但始終還是相當具說服力的。如果書中有嘗試解釋為何香港的醫療霸權問題遠比西方嚴重,又或者西方的醫療霸權是如何被削弱,則整個分析和批判會變得更全面。

值得一提的是,由鍾劍華所寫的第六章是沒有提及醫療霸權的。但這有關長期護理照顧政策的一章卻實在令人非常氣餒。不是因為鍾劍華寫得不好,而是因為明明長期護理照顧是迫在眉睫要處理的問題,但坊間討論欠奉,政府的動作也非常有限。但既然醫療融資談了二十多年都沒有甚麼實質進展,醫療政策明明有那麼多問題卻總是做不了甚麼大動作去改善,我們還能期望甚麼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