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週問題(2018/10/8)

我從來不覺得周秀娜外表可人,但就是喜歡她!約十年前,「𡃁模」熱潮席捲全港,周秀娜成為「𡃁模」現象代言人。科大搞了個叫「周秀娜現象」的活動,找來周秀娜和主持人李小良(時為嶺大文化研究系教授)對談。各媒體對周秀娜當日的表現予以負評,《太陽報》更以「周秀娜露底」為頭條。這標題不是指周秀娜春光乍洩,而是說周秀娜顯示自己學識不足。

但只要認真看報道內容,拒絕接受記者的引導,觀感就絕不一樣。李小良問她:「你係咪覺得呢代人好鍾意激烈情緒同情感上得到愉悅?」周秀娜的回應是:「好深喎。」與其說是周秀娜「露底」,不如說是周秀娜用真心的回應揭露了學術用語的階級性。而主流媒體對她的負評,一來是將智慧等同於對學術語言的掌握,二來是完全無視周秀娜的背景。

 

其實無論是當晚在科大還是平日回應記者的問題,周秀娜的回應經常都顯露出她的智慧。但一位十五歲才移居香港,中五畢業就出來打工的少女,就算聰明,也無法輕易掌握那些主流社會視之為「學識」的東西。當每天有那麼多博士級、教授級人物在網上發表謬論時,周秀娜正好提醒我們:學歷不等同智慧。更是難能可貴的是,後來她拍片爭取最低工資33元後,而且在片段中不是空喊口號,而是有根據地描繪了勞動尊嚴有多重要!

 

今天的周秀娜不再是基層出身的「𡃁模」。她搞過生意,住在高尚屋苑內。但在我眼中,她還是如初出道時可愛!我還是不明白,為何上屆的金像獎女主角不是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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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這是甚麼問題來的﹖

沒有明星有公開過自己是社會主義者;與此同時當下的娛樂工業,也無法展現出社會主義的品性、價值和理想。娛樂工業終究是娛樂大眾的商業系統,以利潤為主導,它在反映著當下的文化氣氛的同時,統治階級對其依然有無比的影響力。在這些客觀限制下,答案其實就想當然。

先說明星,社會主義的思想,在今天一不能輕易賣座,二會招惹到統治階級。在最極端的情況,例如香港,明星基本上是完全去政治化。在外國,即使明星也有介入政治,他們通常都是最主流的參與,也就是對統治階級所允許的波段裡。有說某些演員特立獨行,但在政治上他們往往是最沉悶的一群。我又怎麼可能因為社會主義而喜歡誰。

至於實際內容就更不用我多說了。近三十年,不論中外,你有見過甚麼劇集或是荷里活大片會旗幟鮮明的社會主義題材嗎﹖那不是因為社會主義沒有扣人心弦的故事。這裡反映的絕對是導演本身的階級屬性,和無形的階級操控。就算有些內容側面揭露了某些階級問題,也是可一不可再,談不上因為這就可以喜歡了某演員。

這種操控大概不是絕對,我個人覺得在娛樂工業中,音樂的形式的空間就大不少。不過我少聽音樂。而且,據我所知所謂基進音樂也容易被主流收編。

在社會主義思想當道的八十至百餘年前,商業的娛樂形式也無法根絕社會主義的各種苗頭。於是那時也就會有差利卓別靈和摩登時代。近年英美也有明星公開支持比較激進的左傾政治人物如Corbyn和Sanders,但為此而粉實在不夠。在我們成功讓社會主義重新成為常識之前,就繼續允許我答沒有吧。

Cha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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絕對稱不上是粉絲, 對音樂也可謂一竅不通,但我曾經因為一首歌而喜歡Bob Marley。他在牙買加的貧民窟長大,白人和黑人的混血兒身份更讓他難以融入任何群體。正因如此,他的歌大都與貧苦大眾所受的壓迫有關。當中讓我最深刻的是《No woman, no cry》。它不像《I shot the sheriff》般直白地控訴警權,也沒有《Get up, stand up》中號召群眾的叫陣。但無論是那重複而安撫人心的「Everything’s gonna be alright」,還是那句自省的「In this great future, you can’t forget your past」,這個滿臉鬍渣的大男人,唱這歌時竟有某種女性陰柔特質,堅定而溫柔。那明顯和搖滾樂不一樣的節奏感和口音,也令Bob Marley的雷鬼樂在西方世界增添了一份異地魅力。

問題是,Bob Marley的空前成就,真的是音樂無國界的證明,第三世界文化的勝利嗎?我後來才知道,將Bob Marley推廣至西方的是一個叫Chris Blackwell的英國商人。他看中了這種音樂類型的市場商機,先後推廣了眾多牙買加樂團到英美。這讓我想起了英國知名樂團Sex Pistols,他們在船上對著英女皇伊利沙伯二世登基25週年的慶典高唱嘲諷女皇的歌曲 《God save the queen》,其實是時裝設計師兼商人Malcolm McLaren在背後操盤的表演。鏡頭前的叛逆與顛覆,當中帶著無數的商業計算和市場評估。彷彿在資本主義的文化工業面前,任何形式的「反抗」也能被消化成商品。就像Banksy的作品最近在拍賣成交後,自動被他藏在畫框裡的碎紙機銷毀,拍賣行職員的回應卻是如此諷刺:“You could argue that the work is now more valuable. It’s certainly the first piece to be spontaneously shredded as an auction ends.”

但難道知道了這些以後,Bob Marley的歌就變媚俗了嗎?那倒未必。只不過我們必須接受,無論你的主觀意願有多純粹,當我們的創作要和資本主義的市場打交道,就難免要被這個制度弄得滿身泥濘。

子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