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如蘇古迪斯知道尼馬轉會…… | 李峻嶸

巴西球星尼馬以破世界紀錄的轉會費由巴塞隆拿轉投巴黎聖日耳門。他主動要求離隊的舉動和在巴黎所得到的超高薪金都引起爭議。剛好筆者數日前讀完今年出版、作者Andrew Downie以英文寫成的蘇古迪斯(1954-2011)傳記《Doctor Socrates: Footballer, Philosopher, Legend》(2017年由Simon & Schuster UK出版)。如果蘇古迪斯這位八十年代初的天皇巨星仍然在世,他知道尼馬轉會的種種,又會有何反應?

尼馬背叛了巴塞隆拿嗎?

蘇古迪斯一生追求自由。對他來說,自由是最重要的價值。他經常借故不參加操練,對賽前的集宿宵禁令,他更是堅決反對。簡單來說,他不認同球會有過份控制球員的權力。蘇古迪斯曾與意大利費倫天拿簽下兩年合約,但一季之後,在意大利並不愉快的他就自己策動轉會。所以,蘇古迪斯應該會尊重尼馬爭取轉會的自由。

尼馬的薪酬太高了嗎?

蘇古迪斯自己在效力哥連泰斯時也曾為了續約加薪而跟球會鬥爭,對他來說,球員利用自己的條件爭取更佳待遇乃係天經地義之事。

但蘇古迪斯也會有一些不安,因為他也反對貧富懸殊。早在蘇古迪斯仍是邊在大學讀醫科邊在母會保地花高(不是里約熱內盧著名球隊保地花高,是聖保羅洲的保地花高)踢職業足球時,他就曾經向隊友提出,將部分球員的獎金分配予球隊洗衣工人等後勤人員。最後他的主張獲隊友和球會接納。所以,或者蘇古迪斯會接受尼馬可得到超高工資,但大概亦會覺得巴黎聖日耳門的其他球員和僱員的待遇也不能太差。

尼馬轉會是為了做球隊「一哥」,蘇古迪斯會對尼馬有甚麼期望?

蘇古迪斯的名氣不獨來自於他場上的精彩演出,更因為他利用自己作為哥連泰斯一號球星的地位,領導了一場被稱為「哥連泰斯民主」的運動。簡單來說,他推動球隊內部的民主決策。球員會就球隊管理(包括是否要集宿、是否引入某位球員等)進行討論和投票(不過書中卻提到,有一次蘇古迪斯等主力為了引進國家隊門將里奧,搞了一次假民主投票)。八十年代初巴西仍是軍政府統治時期,蘇古迪斯除了個人聲援民主運動外,亦發動隊友爭取民主政制。最為人津津樂道的是,蘇古迪斯曾在1984年一場大型群眾集會上許下承諾:如果國會通過議案讓總統恢復由國民直選產生,他將放棄來自意大利的聘書。可惜,後來議案未能通過,蘇古迪斯亦因此離開巴西到意大利加盟費倫天拿。

蘇古迪斯會期望尼馬帶領球員實踐職場的民主嗎?他或許會有這樣的期望,但也知道這絕非易事。因為哥連泰斯民主之所以能出現,除了蘇古迪斯、著名左後衛Wladimir的推動外,還有一個很重要的人物:足球部主管Adilson Monteiro Alves。此人雖然是富家子弟(否則也不能夠獲委為足球部主管),但他本人在學生時期就是社運積極分子,而且又是社會學家。原本蘇古迪斯對軍政府也沒有甚麼異議(他曾經在訪問時表態支持軍政府),是Adilson Monteiro Alves影響了蘇古迪斯的政見,和容許球員在球隊事務上得到民主權利。因此,蘇古斯迪未能在其他球隊複製到哥連泰斯民主經驗。而由卡塔爾國有資本控制的巴黎聖日耳門,又怎會允許職場民主?

今天的巴西雖然已有議會民主,但政治精英的貪腐問題仍然極為嚴重,而且貧富懸殊的情況仍是世界前列。八十年代起活躍於進步圈子的蘇古迪斯或者會希望尼馬利用自己的名氣為貧富大眾發聲,並聲討權貴的腐敗。當年蘇古迪斯在意大利踢球時也曾接觸當地的左翼組織,或者他也會期待尼馬了解法國的左翼組織在提倡些甚麼。

明年是世界盃,蘇古迪斯會對尼馬有甚麼建議?

雖然蘇古迪斯思想左傾,但他也是一名愛國者。世界盃冠軍是他夢寐以求的榮譽。愛好煙酒的他為了在一九八二年世界盃場上發揮高水平,曾經停止吸煙。相信他一定會建議尼馬在未來一年修心養性,全心為巴西六奪世界盃的目標奮鬥。

文:李峻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