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一日溫柔的革命祝福:《明月幾時有》| 岳綺羅

在這個時勢拍攝抗日戰爭片,還是七月一日全國上映(但不包括香港),難免讓人多一分懷疑,不過,看倌進場一看,會發現這個故事滿「本土」 的,在游擊隊的地圖上看見旺角,游擊隊一員活到2017年的鬧巿,就是走入人群的的士司機。

在廚房拿菜刀的、在理髮廳拿剪刀的,風雨驟來時,自然而然成了義士。《明月幾時有》說的就是這些小巿民的革命生活,溫情而鐵錚錚,大時代下匆匆而逝。

炸到埋身趕結婚 小巿民的革命生活

這齣戰爭片極少炮轟場面,其中一場炸到埋身,不過是陪襯一場婚宴。香港淪陷之後,這一天,女主角方蘭傳過情報,還得趕赴親友的婚宴,表姐勸她越是兵荒馬亂,越要結婚去,幾位親友捱餓不忘爭執出嫁還應否撒米,不想浪費糧食,但更怕女兒被欺負(習俗是撒過米,媳婦就不會被欺負)。這些瑣事在戰亂中聽來可笑,可是尋常百姓革命還得過活,即使是那個敢當日軍間碟,既能在刀下成詩,被砍兩刀也不跪的錦榮,還不是一時衝動向方蘭求親了。

這些生活的渴望,讓方蘭母親由對革命女兒說「少你一個唔少」,漸漸成為革命一分子,傳送情報猶如落街買菜,她的革命從家人開始,卻不止於個人家事,為了不連累阿四與詠賢,寧死於日軍槍下。沒有那些尋常百姓家事,也就難以理解那些犧牲的堅韌何來。

側寫革命勝利 一種命運與共的默契

戲裡常有「勝利再見」的場面,論打鬥,其實只有劉黑仔偶然露兩手漂亮,方蘭母女等不到勝利,詠賢更在屈辱中犧牲了,可是,一路看來,有一種勝利近了的氛圍,詠賢因方母失手而入獄,她們素未謀面,沒有絲毫怪責,她擁著她安慰,死前為她挖坑。還有彬仔,獨個兒走過千里山路後,還問方蘭要不要替她們站崗。還有不只一次,為日軍服務的人,放生各個游擊隊員。全民不問由來,幾乎一個眼神相認就為彼此付出,這種命運與共的默契至為動人,何況不費槍頭,無需口號。

而這些投身革命的人,淪陷前不過是名媛、文弱書生、大媽、或劉黑仔般莫問出處,革命來臨時,做間碟或慘死,一聲也不哼。

大江東去浪淘盡 但願人長久

故事文藝得可愛,女主角方蘭是茅盾的粉絲,文青一名,廿歲出頭的教師,在偶像面前唸詩還會害羞掩臉,她第一個意外參加的革命活動,就是營救文化人行動,這些文人弱不禁風,救他們的義士反而要減糧,怕讀書人捱餓。

《明月幾時有》也淒美如詩,方蘭在片頭唸的詩,也是後來母親犧牲後,才在月下真正感受那夜的黑幕將落未落。映照黑暗的是明月幾時有,日軍大佐很喜歡中國詩詞,錦榮就在他的刀下七步成詩,唸出對團圓之渴望,方蘭在黑夜裡與劉黑仔道別,道出真名芳齡,等候團圓時候,全片沒有月圓,月光若隱若現,至愛擁抱也來不及,浪淘盡,人們聚散匆匆。

暗渡陳倉的革命祝福 Our time will come

2017年7月1日,全國(不包括香港)上映一齣香港四十年代的本土革命史,電影英譯名還叫做Our time will come,抗日電影但全片幾乎看不見共產黨,方母在女兒矢志革命時,更贈她一把「雨傘」,故事展現的是民不畏死的革命生活,全民互助互信,既不樣板,更像詩篇,對於那些質疑許導擦共產黨鞋的指控,筆者只能說一句:其實許導溫柔而激進得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