評王丹《中華人民共和國史十五講》 | Dragon Mui

看王丹講中華人民共和國國史,讀者的焦點可能會在他如何描述他所親身經歷的八十年代,從開放思想禁地到反自由化、反精神污染,繼而是學運及六四鎮壓。然而,在此之外其實可以看得更闊。

提到王丹,焦點不免會集中在他八九學運領袖的身份,或多或少都看過他在獄中的回憶錄、詩文集或者家書,卻往往不太留意到他學者的面向。王丹是北大的歷史系學生,1998年被流放到美國,入讀哈佛大學取得歷史系博士學位,近年到了臺灣,先後到臺灣清華大學及國立中正大學教書。而《中華人民共和國史十五講》則是他在清大教授「中華人民共和國史」的課程講義。

回顧六十多年來的歷史,為政治服務的官方論述不足取信,而各方資料百家紛陳,種類繁多,形式各異(文字、圖片、影像)。當中有紀事本末,如反右運動、知青上山下鄉運動和文化革命;有紀傳的,如親歷者、前高官的回憶錄,或者對個別代表人物的專門研究;亦有檔案、文稿的彙編。

面對紛陳並各有參差的歷史資料,有如面對數百塊甚至上千塊散亂的的拼圖,令人無從入手、見樹不見林。如要研究中國古代史,錢穆的《國史大綱》、柏楊的《中國人史綱》都是非讀不可,傅樂成的《中國通史》也是不錯的選擇。如要看中華人民共和國史,除了官方的論述外,近年中文大學出版社正在出版洋洋10卷的中華人民共和國史(1949-1981)。倘要簡單地對全圖有概略的認識,王丹這本書其實是不錯的選擇,深入淺出,從建政伊始到近年的維權運動、公民社會成長皆有著述。這書不在於令讀者深入了解六十多年來的歷史,卻在於提供一個目錄或概覽,讓讀者可以按圖索驥,尋找專著閱讀。而更重要的是,可以從中看到事件與事件之間並非割裂或偶然,而是相互緊扣的,從胡風事件是反右運動的先聲,而土地改革正是實行人民公社的前奏可見一斑。

胡風事件成為中共反右運動的前奏。

一直認為,香港人對中國國情認識仍然十分不足,從黨國體制架構、人事等基本認知,到中共建政以來的歷史沿革,再到當今中國內地的問題如農業、民工、上訪、戶藉、維權、衣食安全等,都不甚了了,只有片面的認知,以為活在一黨專政下都是千人一面、沒有獨立思考的群體。

近年中國大陸對香港的影響方方面面都日益加深,無論是要強調本土,抑或要顧念中華,還是兩不偏廢,都在在需要了解內地的現狀。問題從來都是其來有自的,有一定的歷史脈絡。內地生活物品品質問題嚴重,假貨劣貨充斥,人們紛紛到香港搶購日用品。究其原因,固然是沒有有效的法規懲治、政府監督執法以至媒體的揭發,致使無良商人造假的成本過低。然而,深挖原因,正是毛澤東時代的政治信仰在改革開放後業已崩潰,思想信仰空虛,唯錢至上,只有物質的利益才最「可靠」。

後毛澤東時代,中國政治信仰的破產,造成社會唯錢至上的風氣。

金權結合,相互依存,成為現今愈加積重難返的困局。問題不單影響中國大陸,更會牽連香港。對於中共,無論你認為它可以透過自我完善而轉變,抑或是必須結束一黨專政,也需要了解它1949年建政以來的沿革,多少人在當中失去了性命,又有多少人被奪去尊嚴?而這是為何我們要了解歷史的原因。路漫漫,上下求索,此書是一個不錯的開始。不單為我們自己,也為梧桐山另一端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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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丹《中華人民共和國史十五講》 ,聯經出版公司出版